张秀英此刻正被巨大的幸福和邻居们的恭维托着,飘飘然如在云端,看谁都顺眼。

    她也笑着回应,带着胜利者的大度:

    “谢谢你们!同喜同喜!远亲不如近邻,以后还要靠大家多照应呢!”

    何彩云又勉强说了几句“前程似锦”、“步步高升”之类的吉利话,便再也撑不下去。

    她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已经僵硬得快要碎裂,那虚假的笑容随时会崩塌。

    她一把拽住赵铁民的胳膊,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他从人群中拉出来,嘴里敷衍着:

    “我们先上去,屋里厢还有点事体……”

    脚步匆匆,像逃离瘟疫现场,仿佛多待一秒,楼下那欢腾的空气和刺鼻的肉香都会让她窒息。

    关上那扇吱呀作响、薄得像纸板的晒台门,终于隔绝了楼下的喧嚣。

    何彩云脸上那层精心堆砌的假笑瞬间冰消瓦解,垮塌下来,变得铁青一片,扭曲狰狞。胸膛剧烈起伏,像是拉破的风箱。

    “呸!”

    她对着斑驳掉漆的门板狠狠啐了一口,声音压得极低,却像毒蛇吐信,充满了怨毒和刻骨的嫉妒:

    “神气啥?小人得志!一副暴发户腔调!秘书有啥了不起?一个月三十块就抖起来了?

    哼!酱鸭蹄髈……

    你看看他家里,平日里扣扣索索,一分钱掰成两半花,一下子拿出这许多肉?骗鬼呢!

    也不晓得是哪里弄来的鬼市货!见不得光的!当心被纠察队捉牢!吃不了兜着走!”